天空一直被乌云笼罩,这个世界仍是死寂般的黑暗。
乌云下的雨没并没有落在地上,而是在接近于地面时骤然消失。因此它不会发出声音,即使雨滴间相互接触......不,没有那种可能,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风。
所以说这世界上的雨都是虚假的,假的透彻。一切都是那么平淡,像静止的湖面,更像无法透光的黑色凝胶,任何事物都无法惊动它们。
世界的中央有座极高的黑色塔楼,它本该发出照亮世界的光,但此时只剩钟摆来回敲响的钟声。一个身影从塔楼一跃而下,世界很灰暗,但也能看出那是个少年。出乎常理,少年没有坠落在地上,而是连同打在少年身上的雨一齐消失。
少年名为李墨白,在他消失的一瞬,世界竟开始坍缩,速度极快,最后世界成为了一个质子,融与了别的世界中。
“唯一的生物已经离去,那么这世界也便没有存在的意义”
世界结束,历时一年整。
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,一年,也许不过是一个元旦,一次科技进步,一场战争,一个国家灭亡。所以,一个平凡之人的消失算得了什么呢?李墨白想道,他这消失的一年,世界会有怎样的变化吗?不会,即使外星人侵略地球,那也得450年。
一年前,他下完晚自习骑车回家,天很黑,没有万里繁星,但下着他生平见过的最大的暴雨。他独自一人在回家的公路上骑行,积水已经能够将电动车的轮子没入,前方巨大而拥急的雨滴要把路径堵塞。
在他要向左转去时,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颠簸。
“哇去!地震了?!”这是他在原来世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。李墨白“不慎失手”,车子翻了,而他跌入水中,开始了他在无尽黑夜的异世界孤独生活。现在,他又将离开异界,这个他待了一年的鬼地方。
一年,李墨白并不渴望能回到原来是世界,他不奢求回到那个充满光明,生机,血与肉的世界。他只想离开这个待了一年的世界,哪怕终局是死亡也好,是另一个折磨也罢。
当李墨白停止思考时,坠落之感消失,他察觉自己已然站立在某个物体上了。他的视线慢慢聚焦,眼前之景变得清晰,此刻他正望着上空,上方依旧是黑色,但此次的天空终是有了些东西,这是与上次的不同之处;那是一种黑色漂浮物,正如滚动的潮水般,潮起潮落,有一种抽象的美感;可惜它给人的质感却是如泥土似的沉淀物。若常人看这般景象或许要给这艺术评句“青蝇点玉”之言。但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李墨白,他仰望着天空,只认为那成了黑色的深渊。
不能再注视着上方了。
李墨白认为,若是自己继续看着上空,那无尽的黑色将会变成更加奇怪的东西。他用手蒙住双眼,将头向下缓缓移动,白色的光芒向他袭来,也透过他的手,射入他的眼中。眼睛被刺痛之感传便了他的全身,但他却露出短暂的要被他遗忘的笑容;因为这一年来他都常常与黑夜相伴。所以如果他直视强烈的光,眼睛肯定承受不住。不过,今天他感到这满满的光明,他觉得,此生以足。
光亮将李墨白手中的赤红色射入眼帘,他静静观察这副美景。不久,将手移开。
远方没有群山绿水,没有城市,也没有五彩斑斓的云霞,没有耀日余阳。只有一片白,有一丝黑。黑白揉在一起,明显白色占比更高,李墨白站这世界,在墨色与白色之交辉处。
他向下望去,在视野前是无数的大小不一却排列整齐的灰白色正方体,七零八散,似杂乱无章。因此每块正方体都会相隔不一的距离,而且这间隙好似还在不断增大,这给他一种,间隙是被某个外力作用而成的感觉。
李墨白所在的正方体处,只有一个方向间隙很小。如果此刻他再不向那个正方体转去,也许今后得等正方体绕世界转一圈才能前行了吧。
世界可不一定是圆的,至少上一个世界不是。
李墨白朝那个正方体走去。在他将要越过这间隙时,他察觉到了不对劲。他发现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气体。正想停止左脚前进的步伐,不过——晚了。几乎一瞬,他与正方体之间的距离突然被拉大,他落入了这间隙中。原来,那种气体由一颗颗极小的淡蓝色微粒组成,从这间隙中发出,至于它到底是什么,李墨白不知道。
间隙中处处是这蓝色微粒,将李墨白笼住,遮蔽他的视野,也从他毛孔中侵入,将他的细胞,器官,一一侵蚀,扭曲,折叠,毁灭,进而重新塑造,不断反复。给他的肉体带来巨大的痛苦的同时,他全身都被重塑了,在旧世界落下的近视被治好,他的眼睛从未如此清澈通明。
在他的身体重塑完后,仿佛就获得了一张通行证,李墨白下落速度变慢,蓝色微粒退去,他进入了一片白色世界。
“啊啊啊啊啊!!”他在这世界咆哮,是在倾诉刚刚获得新生时的痛苦,也是在爆发久久压抑在心中的孤独之感。半响,他的思维回来了。这个世界只有白色,只有虚无,唯他漂浮其中。李墨白脑中似乎正进行者他从未有过的深度冥想:自己为何会陷入此等境地?自己只是个普通人,只有最纯粹的理想,自己不过是想在世界里生存罢了,在旧世界中,无论是学校里的成绩,是个人的颜值,还是社会上的交际,他都是最不被引起注意的“中间人”。他也一直努力进步,而这一个定位仿佛就被锁定一般,无法改变。这样的自己怎就去到了那个空无一人的地方呢......
这一段冥想,不知多久。他从中脱离出来,闭着双眼,感到某个物体正轻轻抚摸自己的全身。“这是.......”他脑中想道,不确定这物体是什么,只能猜出对他没有威胁。
李墨白缓缓睁开眼睛,眼前是蔚蓝的天空,他的双眸也似被天空濯蓝。原来那个物体是风,而远处是群山,最高的那座峰头上还戴着雪冠。群山脚下生长着繁茂的森林,有一条小从中穿插而过,经过他所在的草野,而后延绵至远方,不知终点。风儿吹打着他的脸颊,他也踏过一根根小草,来到小溪旁。半空中悬挂着太阳,温暖的阳光射进他的身体,此时李墨白目视着小溪。他张着嘴,若有若无地说:
“啊…………”
这云真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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